第二部

初涉尘世

谨以此文献给和我一样漂泊在尘世的人们！

第一章你好，西澜江

第三节你好西澜江

（续前）

八月二十六号清晨，沙敬业带着沙鸥到客车站送别林雨音一家。目送班车远去之后，父女俩走出车站，慢慢向西县一中走去。

西县的首善之区——城关镇，被自南向北而来的西澜江一分为二。

河西的滨江大道称为西河街，是城关镇乃至整个西县的重要商业区，街面上集中了百货公司、糖烟酒公司、联营公司、土产公司、外贸公司、书店、缝纫社、供销社等企业单位和四大银行（人行、工行、农行、建行），还有西县人引以为豪的一座可以同时停靠五六艘载重三百吨汽轮的水码头。西澜江因为能行汽轮，是本省重要的对外通道。而西县更是这条交通要道上的门户码头。本省出产的土特产、煤和各种矿石多在这里装船出省；外省过来的精密机械和各种日用百货则多在这里卸货装车，再通过公路运送到全省各地。客车站与水码头刚好一个在西河街的最南端，一个在最北端。西河街中段是一条“丁字街”，顶端坐落着西县人民政府，尾部则斜斜地伸向西澜江边，与渡船码头相连。这一段街被称为“西丁字”，是西县繁华中的最繁华处。

客车站外，一桥飞架，将河西与河东联为一体。河东的格局与河西一样，也是有一条名叫东河街的滨江路，当中也有一条与渡船码头相连的“丁字街”，称为“东丁字”。东丁字街的顶端坐落着西县县委，与对岸的县政府遥相呼应。东河街是西县的文化区，集中了城关镇的大部分事业单位，医院，最北端为西县一中。相比热闹繁华的西河街，东河街平添了许多静谧。

因着这样的格局，从西河街最南端的客车站，到东河街最北端的西县一中，几乎是对城关镇的完整穿越。沙鸥虽然来过城关镇好多回，却并没有对它做过深入细致的了解，这趟从南至北的远足，正好给了她一次温习城关镇相关环境的绝佳机会。

时间还早，路上少有行人，耳边能清晰地听到西澜江迅急的流水声。作为本省最大的河流，西县是它在省内的最后一站。也许就因如此，西县人民对这条江始终充满了与别处不同的深厚感情。

站在大桥上，沙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西澜江。

只见无数的水流汇成一个动态的平面，正向着下游快速移动。在这个动体的上方，蒸腾起一层薄雾，像柔曼的轻纱，把江两岸披拂的绿树与参差的房屋，都笼罩在了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朦胧之中，有着仙境般的美丽。

她曾经与小伙伴田有余一起在青冈坡山顶俯瞰过西澜江，那时认为它比较遥远，而两三年后的今天，自己却竟然要与这条江朝夕相伴了！沙鸥突然觉得，人生就像这江面上升发的水汽，变幻之多，速度之快，令你无法可想，也无从捉摸！

城关镇不大，东河街也不长，十来分钟后，还安卧在晨雾里的西县一中，就在父女俩眼前展现出了它秀美的轮廓。

与身处集镇中心的鱼潜中学不同，西县一中的地理位置非常独特。它坐落在东河街最北端的鹤鸣山上。

西澜江自南而来，绕着鹤鸣山划一个大大的圆弧，又继续向北而去。鹤鸣山高出江面仅五十余米，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是半岛。这突兀江面的半岛顶部，空阔平坦，古木森森，前人以之为宝地，在此建了一座寺庙，取山下江水击石浪花飞溅如鹤之意，将寺庙命名为鹤鸣寺。几经兴废，到民国时期，鹤鸣寺便只剩得了一地残垣。

年，西县的几位贤达之士捐资助学，在寺庙旧址上建立了新式学堂。建国后，学堂被人民政府接管，正式更名为西县一中，下设初中部与高中部。年，县城专门修建了一所初中示范校——城关中学，西县一中便撤销初中部，成为了一所独立高中。

西县一中得西澜江之润泽，又隔着一块大坝子与高耸入云的青冈坡相看不厌，面山背水，林木葱郁，景致十分幽雅。更难得的，是这里处在县城末端，远离市井，无喧喧之闹，无嚣嚣之扰，也算得上是一块求学与做学问兼得的宝地了。

沙敬业昨天因为送别林雨音一家，没来得及打理自己的住处，学校明天才开教职工会安排本学年的相关工作，今天这一天的闲空便正好用来安顿未来的家。

父女俩的新家，位于西县一中校门外。

本来，学校是有教师宿舍的。宿舍区紧挨着校门，共有三栋六层高的混凝土楼房，分别按教师的职称等级命名为高级教师楼、一级教师楼和二级教师楼。由于连年调入西县一中的人数比离开的人数多，三栋宿舍楼早已人满为患，就连楼梯下的储物间都住上了单身汉。学校原本打算再盖两栋宿舍，种种原因，到目前为止，这一纸蓝图始终还只是蓝图。因此，学校鼓励教师们自行解决住房问题，不住校内宿舍的教师每月可以获得少量的补贴。好在当时西县城关房租不贵，老师们便认可了这项安排。

沙敬业初来乍到，自然轮不到住学校的宿舍，但他的老哥子庹大庆早就为他寻觅好了相宜的住处。房子紧邻西县一中教师宿舍区，依江而建。这是一栋居民自有的二层混凝土结构小楼，楼上两间卧室，楼下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面积不算大，但对沙氏父女而言，却刚刚好。尤为难得的是，这房子虽然前面是尘土飞扬的街道，后面却有一个凌空架在西澜江上的二三十平米的小阳台。关起门来，把嘈杂的市声屏蔽掉，阳台观景，眼前便是满眼绿水青山的空阔，视野相当的好。

以前的房主是庹大庆生意上的一位好友，在西河街的繁华地段另有门面和住房。当时建这所小房子，是看好西县一中带来的商机，想租给人开店的。不料房子建成不久，房主遭遇了生意上的不顺，为了补亏，就改租为卖，四处寻找买主，急于变现。庹大庆得知了这个情况，又恰好沙敬业调往西县一中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他便从中极力撮合，让沙敬业以合适的价钱买下了这座房子。

沙敬业起先还有些犹豫。卖了故乡舞水县城里的老屋之后，他手中是有些钱，但那是留给女儿以后读书用的。庹大庆开导他说：“沙老弟，我知道你的心思，怕把你那点钱花没了。不过我告诉你，‘治屋不穷，卖屋不富’，房子就是票子！有房子在那儿戳着，人就有底气。房子是不动产，将来可以给小鸥留着。再说，钱花了还可以再找，照你这身子骨，再上二十年的班挣二十年的钱都不成问题。沙老弟，不是哥子说你保守，都新时代了，眼光还是放长远些嘛！”经庹大庆这么一点拨，沙敬业总算开了窍，这才爽快地买下房子，在城关镇安下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进得家门，一阵收拾，父女俩都非常疲惫，就在外面的小吃店随便吃了一碗米粉，权当中午饭。

饭后，沙鸥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太阳都快要下山了。沙敬业在厨房里忙碌，做着爷儿俩在这个新家里的第一顿饭。沙鸥则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阳台上，一边听着西澜江哗哗的水声，一边享受着河风拂来的丝丝凉意。以前的主人沿着栏杆砌了一圈花坛，种了本地常见的各种草花，此时正值夏末秋初，花们还热闹地开着。沙鸥看着这些植物，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她想到了鱼潜坝的山山岭岭与花花草草，心中颇有些惆怅，但很快就高兴起来了。这水声砰訇的西澜江，这人来人往的城关镇，这小巧温馨的落脚点，是让人沉醉的谜一样的新生活的开始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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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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